首届《公共行政评论》杂志青年学者工作坊论文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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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大学
政治与公共事务管理学院

问人间政治之道以善政天下

求公共管理之理为良治中国

1月16日上午，首届“《公共行政评论》杂志青年学者工作坊”在梁銶琚堂第一会议室开幕。本届工作坊由中山大学中国公共管理研究中心、中山大学政治与公共事务管理学院以及《公共行政评论》杂志社共同主办。

开幕式由我院朱亚鹏教授担任主持，院长肖滨教授致欢迎词。本届论坛得到了海内外众多高校学者的响应，论文讨论者及点评专家来自清华大学、浙江大学、复旦大学、武汉大学、南京大学、香港城市大学、香港中文大学、美国罗格斯大学、华南理工大学、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山西大学等多所大学，此外还有武汉大学学报、公共管理学报、中山大学学报及中国社会科学报等同仁单位也均派代表出席。

肖滨院长表示，举办此次青年论坛的目的是为了进一步提高《公共行政评论》的质量，使其能够持久地、有品质地发展下去。编辑部主任朱亚鹏教授介绍，此次进行现场宣讲并点评的共有10篇文章，是从111篇来自海内外30多所高校的投稿论文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将分5场进行宣讲和点评。

第一场研讨会

主持人：公婷教授（香港城市大学）

《保护、激励和中国公私部门养老金待遇差异的精算评价》

作者：贾洪波（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副研究员）

点评人：岳经纶教授、叶娟丽教授

他首先介绍了文章的研究政策背景：私人部门即企业的养老金制度经过十几年运行后，其养老金待遇的相对水平出现了明显下降；公私部门养老金待遇差距日益扩大，企业职工要求改革养老金制度的呼声日益增加。中国政府从2015年开始把公共部门现收现付的养老金制度转制成了与私人部门养老金制度安排一样的部分积累制。公共部门职工担心实施部分积累制养老金制度后其养老金待遇会和私人部门养老金待遇一样可能出现下降。他的研究的创新之处在：（1）有必要很好地去协调养老金的保护功能和激励功能，把二者割裂开来是不可取的。（2）从生命周期跨度比较准确地考察跨部门的养老金待遇差异时应该要考虑工资的影响。（3）首次以生命周期为跨度，从养老金保护和激励功能是否得到满足的视角对中国城镇公共部门和私人部门基本养老金待遇差异进行精算评价。通过整合养老金保护与激励功能的一般模型，并基于一般模型的养老金待遇差异精算比较，作出结论性评价：1.职工的异质性特征使公私部门养老金待遇差异具有合理性，没有必要追求养老金待遇在绝对数量上相等。在评价养老金待遇的部门差异时，人力资本投入尤其是教育成本作为不同部门工作人员职业特征的重要影响因素应该被考虑在内。2.养老金应该具有保护和激励的二重性。养老金激励应该是满足保护基础上的激励。 3.作为薪酬的重要组成部分，养老金和工资之间具有替代效应。从生命周期跨度来考察不同部门养老金待遇差距时不应该忽略工资的影响以便更准确地反映边际劳动生产力价值。 4.中国现行的养老金制度安排对公共部门工作人员产生了负向激励。政府部门的“新人”在退休时期年度养老金最高，事业单位的其次，企业的最低，三个不同部门的养老金待遇均满足区间条件。但是养老金等比率条件并不满足。具体来说，事业单位人力资本投入和产出的比率最高，政府部门其次，企业最低。 5.在满足养老金区间条件的情况下，如前所述有五种方法可以改革现行的养老金政策以优化养老金等比率条件。降低公共部门的养老金待遇仅仅是政策选择之一。如果还存在其他可供选择的方案，考虑到养老金待遇下调具有刚性，政策制定者应该要尽量避免降低养老金待遇的做法。6.在整个生命周期跨度内，养老金并不是影响等比率条件的唯一因素。

点评人岳经纶教授认为，这个问题的出发点有现实意义，但是，目前我国现行的养老金制度是公共部门为退休制、企业部门为保险制，虽然公私部门统一养老金制度是未来的改革方向，但就目前来说仍然在概念上要厘清。此外，他指出精算只是一个工具，能否用工具来评价制度是值得商榷的。

叶娟丽教授指出，作者应该在结论部分更加明确可预和可行的政策目标，以及目前的计算结果和政策目标差距有多远，这样能够使整个论文的研究问题更加明确和有说服力。

《中国房地产税的支付能力探究》

作者：张平（复旦大学讲师）

点评人：王秋石博士、张光教授

他首先从房产税与政府治理、中国有房产税吗？房产税改革推进过程、是否征收房产税的争论几个角度介绍了研究背景。然后提出研究问题：（1）不同区域、不同房产类型、不同家庭背景的支付能力(ATP)有多大不同？（2）考虑以上因素，若征收房产税，在多大程度上能够保证垂直公平(vertical equity)？（3）什么样的征收方案最有利于可支付能力的垂直公平？在研究中，考虑的因素涉及：支付能力(Ability to Pay, ATP)的衡量、收入、消费、财富（房产）、现金流、中国的特殊之处（转型经济体）、房价收入比、不同的房产类型、购房行为（首付时包含了父母的储蓄）、房贷月供等。经过计算结果显示，不同房产类型、不同区域的家庭对房产税的支付能力存在较大差异（我们预期单位分房的家庭对房产税的支付能力会较低，而实际上，这些家庭的支付能力其实更高。这一发现是合理的。随着经济快速发展，这类家庭的社会经济地位已有较大提升。）所有结果均显示不同家庭差异很大（对于弱势群体，需要相应的社会政策为其减轻负担。即便在相应的平衡政策前期下，由基尼系数衡量的支付能力差异依然很高。）

点评人王秋石博士首先肯定了研究问题的重大意义，并肯定了其论证详尽，但他指出房产税和支付能力是否一定挂钩？以美国为例，美国是以学区税为比较重要的税种，同时他还指出了房产税的调节功能也使其成为一个特殊税种。

张光教授指出，作者未能以鲜明的方式，提出房地产税的支付能力问题何以与其他税种（如流转税消费税增值税、所得税等等）的支付能力问题不同？另外，作者应当对在几类不同人群中出现的住房市值与收入不匹配的情况费点笔墨讨论。

朱亚鹏教授认为在我国，物业费也同时具备了一定的房产税功能。

第二场研讨会

主持人：米加宁教授（哈尔滨工业大学教授、《公共管理学报》主编）

《行政体制与城镇化进程中乡镇政府职能转变》

作者：高翔（浙江大学副教授）

点评人：敬乂嘉教授、何艳玲教授

她首先提问为什么一些建制镇（包括县城城镇）在经历早期工业化发展后，城镇规模就很难进一步扩大，达到更高的城市化水平呢？文章通过考察强镇扩权、小城市试点改革中，高层级政府赋予乡镇政府资源、权力等的变化，分析制约小城市经济社会发展的因素。文章得出了现有行政体制是一种有偏的制度安排以及等级制的行政体制制约乡镇政府治理能力提升，进而制约乡镇城市化的的可能性的研究结论。点评人敬乂嘉教授认为，影响地方政府职能转变的因素不仅有外部激励，还有政府的内部架构和体制安排，因此在研究问题的界定中，应该区分激励体制和行政体制，同时文章应注意“强镇扩权”改革环境的交代，对制度改革的供给者及其目的有清晰的认识，之后再建构本文的研究问题。

何艳玲教授强调纵向的激励机制和横向的政府内部权力架构是两回事，根据研究问题，本文应把注意力放在内部权利机构设置上。在此基础上要进一步的简化研究问题，理清文章思路逻辑，精准定位研究目标。

《小组机制：科层治理运动化的实践渠道》

作者：原超（山西大学讲师）

点评人：孔繁斌教授、公婷教授

他认为“地方领导小组”是中国政府治理过程中的半正式化的程度的、高等级化的跨部门协调机制，它通过将中国的干部管理责任制吸纳入其组织结构中，通过将水平协调问题转化为一种特殊的垂直管理问题。

点评人孔繁斌教授认为，运动式治理是中国特色，领导小组的研究是今天我们再来关注运动式治理的运作机制的好渠道。文章研究的结论应该再加提炼，抽象到一个更高的理论层次上，比如领导小组对解决跨部门管理协调困难有什么启发，应加强和经典文献的对话，使这个研究回到公共行政学本身上面。

公婷教授认为原超的研究问题非常好，文章非常规范。但文章的关键概念科层治理、运动式治理、小组机制的界定需要进一步清晰化；在研究问题和研究方法的处理上影注意阐述“领导小组“的普遍性问题，凸显本文的研究意义。朱春奎、罗梁波、米加宁和敬乂嘉教授也对该文章做了评论。

第三场研讨会

主持人：孔繁斌教授（南京大学）

《研发补贴的依赖度、连续性与企业研发投入 ——基于185家制造业上市公司的实证分析》

作者：温明月（南京大学讲师）

点评人：朱春奎教授、王秋石博士

她提出的研究问题是政府研发补贴是否发挥其预期作用？并试图从实证角度分析政府研发补贴对上市公司的创新活动的影响。她从宏观层面（政府研发政策对国家整体发展的贡献，对行业及产业的影响）和微观层面（关于政策手段的特殊性、政策对象、政策后果等；特别关注政策的“挤出效应”与“激励效应”）两个方面进行分析，得出研究结论：（1）对规模较大、资本充足的上市公司而言，政府研发补贴政策对上市公司的研发支出产生挤出效应；（2）从上市公司的所有制情况来看，政府研发补贴对制造业国有控股上市公司有挤出效应，而对非国有控股上市公司没有产生挤出效应；（3）从上市公司获得政府研发补贴的金额来看，政府研发补贴占上市公司研发投入的比重越高，政府研发补贴对上市公司研发支出产生的挤出效应越低；（4）上市公司获得政府研发补贴的连续性越高，政府研发补贴产生的挤出效应越小；（5）税收收入越高的地方政府，对本地上市公司研发的财政支持力度越大。

点评人朱春奎教授认为，在中国提倡创新的背景之下，研究企业研发资金的政策效果，选题很有意义。文章问题是：文献与本文的研究主题有距离，财政税收方面的文献过多，而企业研发文献过少；文章对创设的新变量“政府研发补贴依赖度”说明解释不够清晰，读者难以判断该变量是否适合，因此还应进一步说明；文章对控制变量处理还应再仔细斟酌。

王秋石博士则从统计方法的选择上提出了一些具体建议。

《财政结构与地方政府治理绩效：市场化转型时期的中国经验（1997-2009）》

作者：游宇（厦门大学博士研究生）

他研究了财政支出分权和地方政府治理绩效之间的关系，文章提出“省以下政府财政支出分权程度越高，则地方政府治理绩效越好”和“地方的发展型支出比重将恶化政府治理绩效”等研究假设，使用面板数据分析方法，该文得出省以下分权会显著促进政府治理水平，即下沉到地市和县乡的财政支出越多将带来更好的政府治理绩效和发展型支出越高，地方治理绩效越低的研究结论。

敬乂嘉教授和牛美丽教授对该文做出评论，两位老师一致提出该文的因变量“地方政府治理绩效”的操作化过程不够严谨。敬乂嘉教授提出，治理绩效概念在我国不断变化发展，有很强的时效性，用现在的治理绩效概念反推过去，会产生偏差；文章的研究结论中的地方政府指的是哪一个级别必须清楚，不能概而化之。牛美丽教授认为，该文文献和假设之间的关系不够顺畅，地方分权的测量应有很多方法，本文如何选择应做清晰交代。

第四场研讨会

主持人：敬乂嘉教授（复旦大学）

《中央政府注意力变动机制探究 ——基于毛泽东年谱中2614段批示的实证分析》

作者：陈思丞（清华大学博士研究生）

点评人：孔繁斌教授、朱亚鹏教授

他主要关注的是党和国家领导人注意力如何分配的问题，将毛泽东批示作为中央政府注意力的一种简化，他创新式地提出了中央政府注意力变动的乐透球模型，运用问题入口、政策黑箱贮藏器、议题球密度、议题对于国家客观的重要性、议题球的体积、议题球的形状、被遗忘的议题等关键变量，提出高压锅阀-危机驱动、议题漏斗-领导偏好驱动两种驱动机制。他的研究结论涉及：首先，某个特定议题的重要程度即议题球的密度很重要；其次，领导偏好对不重要议题的作用重大；第三，议题之间的相互挤占，即政策过程中的时机问题。

点评人孔繁斌教授认为，作者要设计好如何较好测量注意力的方法，其中的主要难题是议题的筛选、交叉取证的划分，作者提出的乐透球模型有一定的创新意义，但是要充分证明其合理性并不容易，同时领导人的批示具有被动性，不能与领导人注意力完全关联。

朱亚鹏教授同意孔繁斌的看法，他同时进一步提出毛泽东的批示并不能作为论证中央政府注意力变动机制的证据。

《调试与变迁：中国共产党民主观的演变（1921-2015）——基于历届党代会报告的词频分析》

作者：郑吉峰（武汉大学博士研究生）

点评人：公婷教授、孔繁斌教授

作者运用分词软件，通过对“一大”到“十八大”党代会报告的文本分析，来寻找相同点与不同点，进行归纳、总结和划分，试图对中国共产党在不同时期对于民主的态度进行梳理，勾勒出不同时期中国共产党对于民主的认识以及所采取的策略。

点评人公婷教授认为，作者应当将概念界定地更加清晰，作者将中国共产党的民主观按照时间顺序分为观按照时间顺序分为革命型、开放型、建设型、改造型、发展型，但是上述说法是否能称为民主观有待商榷。

孔繁斌教授提出，仅用词频分析一种研究方法尚不能解释民主观的发展。、

第五场研讨会

主持人：陈天祥教授（中山大学）

《政府绩效主客观评价的关联性研究——基于广东省的实证分析》

作者：李文彬（华南理工大学副教授）

点评人：米加宁教授、张光教授

他提出的研究问题是公民对政府的满意度与政府的客观绩效有关联吗？并提出4项研究假设：（1）政府客观绩效正向显著影响公众满意度（2）政府客观绩效正向显著影响公众满意度（3）政务公开正向调节公众满意度与政府客观绩效的关联性（4）公众预期负向调节公众满意度与政府客观绩效的关联性。通过多元阶层回归分析发现，上述假设均得到支持。政府客观绩效正向显著影响公众满意度，但影响力不到20%。政务公开和期望值对其产生调节作用。这说明，公众对政府的满意度并非完全取决于政府的客观绩效，而是个人特征与体验、社会舆论环境、公众预期、行政过程以及政府信任度等综合形成的产物。因此，为提高人民对政府的满意度（某种程度即合法性），政府需要通盘考虑、全面着手，既要提升老百姓看得见、感受到、合需要的政府绩效，更要加强执政的民意回应性、决策过程的能见度、资源分配的公平性和权力使用的合法性，不断提升政府的透明度、美誉度和信任度。

点评人米加宁教授首先肯定了该文是一篇标准的定量研究，同时提出仅仅用方程和面板数据尚不足以总结复杂的社会问题，并且问卷统计的可靠性值得商榷，另外在操作手法上问卷的可靠程度存疑，比如老百姓很难理解什么是政策的连续性。希望作者能够对科学方法的实用性多加考虑。

张光教授指出论文中引入的公共服务水平变量，在政府客观绩效评价指标体系中已经出现过，尽管只占有3.1%的权重，但毕竟不合适。作者更应当控制起来的是县（市）和区的差别，众所周知，市辖区与县市提供公共服务的方式非常不同。他建议作者未来把研究延伸至具体的公共服务的客观绩效指标和公众对具体的公共服务的满意度的相关性问题。

《媒体报道能提升政府决算信息披露质量吗？》

作者：张琦（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教授）、郑瑶（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博士研究生）

点评人：朱春奎教授、王秋石博士

研究背景为中央政府层面已基本实现了预决算信息的全面公开，我国的信息公开并不是由公众推动，而是政府在推动，公众不关心。提出研究假设，（1）媒体信息中介功能与声誉治理功能的作用机理与效应（2）部门行政首长变更对媒体信息中介功能带来影响（3）部门决算业绩对媒体声誉治理功能有影响。得出研究结论为：（1）通过信息中介功能（中性报道）与声誉治理功能（正面报道与负面报道），媒体报道能够有效提升政府决算信息披露质量；（2）媒体的信息中介功能易受到部门官员变更的影响，即官员变更会削弱中性报道对部门决算信息披露质量提升作用；（3）媒体的声誉治理功能易受到部门决算业绩的影响，即较差的部门决算业绩（如三公经费决算业绩或者行政经费决算业绩）会削弱正面（负面）报道对部门决算信息披露的提升作用。

点评人朱春奎教授认为可将其中的一些变量更加细化以使编码的信度和效度更高一些，比如可以将官员变更改为官员特征，这样关注点会更加饱满。

王秋石博士认为，研究的规范性和严谨性较好，但是主观测量中的问题仍然值得商榷，同时新闻报道的独立性应该要被考虑为一个因素，因为会影响到文章结论的可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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